晋商四楼

不高兴

文章出自：中华遗产 2009年第09期 作者： [color=rgb(0, 155, 255) !important]韩振远

晋南是晋商的发祥地。但是，与现在人们耳熟能详的晋中大院相比，我们今天在晋南地区能够看到的晋商建筑少而又少，大多无迹可寻。而从那些保留并不完整的门楼、碑楼、牌楼和护家楼上，我们恍然可以看到山西商人复杂的心境和他们执拗的神情。

这是山西永济市东姚温村的一座砖牌楼，建于清乾隆十五年（1570）。月夜当空，它像一位孤独的女子，满怀心事地注视着远方，思念着永远也不会归来的亲人。摄影/李向东

位于山西南部的运城，古称河东。翻阅明代历史会发现，早期最具影响的晋商大都出现在河东。因为运城有盐池，明代实行“开中制”（允许私人用粮草换取盐引）后，最早得运城盐池之便、从“开中制”获利的首先是运城一带的商人。所以，河东才是晋商的发源地。这一时期著名的巨商大贾如展玉泉、王海峰、范世逵和王氏、张氏家族都出现在河东。王海峰“动辄万金不以为意”，张氏家族中的张允龄“累资数十百万”。可以这么说，明代著名的晋商大都集中在河东一带。到清代，地瘠民贫的河东地区百姓仍以外出经商为主要生存方式，民国《临晋县志》中有一段话，说明了当时河东人经商热到什么程度，“凡子弟成年，除家无余丁及质地鲁钝者外，余悉遣赴陕省习商”。他们告别家乡，下关陇，走河西，穷玉塞，历金城，入巴蜀，下吴越，在全国各地留下了艰难的足迹，积累起大量的财富。

巨额的商业财富叠垒起了河东的繁荣。明代时，河东各县曾豪宅连片，楼阁庙堂逶迤。然而仅仅过了几百年，这样的景象已不复存在。一年前，我去河东蒲州旧城探寻商人遗迹时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残垣断壁。当年林立的店铺、豪华的宅院只能从想象中追寻。准确地说，现在的蒲州城只能叫遗址。蒲州附近，除了张充龄高大的墓碑还藏匿在苹果园中默默叹息外，竟再也找不到一点晋商的痕迹。就是在整个河东想找一座完整的晋商宅院也非易事，幸好还有一座万荣李家大院和几座保存并不完整的商家宅院，若不然就只能在断壁残垣、遗址废墟中寻觅商人们的足迹了。

河东是个传统文化积淀异常浓厚的地方，据称，三皇五帝中的尧都平阳，舜都蒲坂，禹都安邑都建在这片土地上。这里也曾产生过无数豪杰俊士，光耳熟能详的文化名人就有王通、王勃、柳宗元、王之涣、王维、卢纶、聂夷中、张彦远、司空图、司马光、关汉卿、薛等。因此，四百多年前，置身于这种文化氛围中的河东商人，身上除了浓烈的商贾气之外，难免不受儒家传统文化感染，沾一身儒雅之气。这一点，都在他们身后留下的豪宅峻宇、碑碣雕刻间流露出来，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，坦率得让人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商人。

图1

图1晋南独一无二的巨商豪宅——万荣李家大院的一座门楼，具有中西合璧的特点：门楼的整体轮廓高、直、尖，线条轻快，造型挺秀，有十六世纪欧洲“哥特式”建筑的风格；而它表面的砖雕图案却是典型的晋南民间艺术。李家经商，崇奉儒释道文化传统，以仁义为本，多行善事，因此“李善人”之名闻名遐迩。上图这个刻在门楼背面墙上的“善”字，也正是李家大院的独到之处。

门楼：雅致的风华

一座宅院无论多么气势恢宏、结构复杂，门楼都是最讲究、最精致的地方。